小窗亮着灯，门前的大梧桐树下透着月光细碎的斑点，星星在天上调皮地眨眼，秋风在四野轻拂，路灯隔开了夕阳。耳边的音乐如水样流淌，丝丝入扣，撩人心弦。
带女儿散步归来的我被一个灵动的身影迷住。“妈妈，看什么呢？快走呀！”女儿在催促，我拧了拧身子没动，小家伙见我不理会她，赌气跑了。
“楼西敖步……白鹤亮翅……”好！每一个动作连贯漂亮，宽袖长衣灯笼裤，一把带穗子的剑上下翻飞，勾脚，弹指，劈腿，身体语言洋溢着活力，我心里惊叫好浪漫呀！。细看，踩着节拍舞动的却是一位比我年长的女人，我目不转睛地瞧着瞧着，关于她的记忆一点点浮起。
第一次看见她,是一个晨练的清早，她背着剑，穿一身黑衣裤，棉绸质地，蝙蝠式样，宽松肥大，但在袖口、腰口和裤口都装了松紧，立领上挖了一个小孔，一改传统的长袍马褂，还多了流行的时尚，挺有个性。我走在她旁边，打量着她的装束，觉得她与众不同。“请问你这身衣服是找哪个裁缝做的？”虽然陌生，我还是鼓足了勇气，早就想穿一套舒服的衣服跳操，紧身服绷着难受，不适合我。“这是我自己裁剪缝制的！”她扭头看看我，笑了笑，轻言细语地回答。长条脸，白净，一双大眼睛，我看看她穿在身上合体的装束，看看她细长的手指，特羡慕：好能干的女人啊！
第二次看见她，是在一个转弯口，她坐在那里卖花卷包子，我下班路过碰上眼熟，凑上前打量：包子作的带花边，多口味，有肉的.，香菇的，韭菜的等等，花卷浸油，揉进调料，蒸得酥软，香气扑鼻。馋人！买的人多，你喊我叫，供不应求，他丈夫一趟趟从家取拿，她一边热情服务，一边和顾客说笑，她每天都是最早卖完，不像别人天黑前才收摊。我觉得奇怪：她辛苦，她快乐，没有小商人的斤斤计较和狡诈，吃着她做的美食，弥漫着一种家的味道。按说三口之家并不困难，难道是退休日子难打发？做点事混混心焦？以后天天下午吃她的花卷和包子，打交道时间长了才听她道出原委：她丈夫资助乡下大哥的孩子上学，就住在她家，自己的儿子正上大学，一家人开销挺大。她退养，工资低，作小吃挣点小钱可以和丈夫共同分担，缓解一下家庭困难。刚开始真不习惯，老觉得丢脸，慢慢地看法变了，凭劳动挣钱光荣，又体现了自身价值，何乐而不为呢？她每天早上打拳舞剑后，去市场采购，中午也不休，摘洗、和面，调味，伴馅、手包，用小笼笼一锅锅蒸，做时讲究精巧卫生，保证新鲜好吃，本来平时就喜欢做吃的，这难不倒她。她还说自己不服老，一直和人打太极拳，击剑，舞扇，跳操，热爱生活的情怀不改，律动的心渴望年青。每次从外面和碟子上学了新花样，她自己练习，熟了才去教同胞，还有灌制录音，买道具……虽然忙的不亦乐乎，却非常非常驻开心！
收式，音乐停了，我凑上去：“你剑舞的真好！”她笑笑：“马上要比赛了，想我扇子舞配曲，我听听音乐合不合拍，时间够不够，还有什么问题？……”说完她擦擦汗，收了插销，拿上小凳，录音机、扇子和剑，返身进了屋。我看着她消失的身影，觉得自己曾经年青的心又澎湃起来。
秋风轻摇着树叶，星星眨眼，月色好美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