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街道景象的散文:后街的倒影

《后街的倒影》一篇优秀的散文,文中主要描述的是街上的景象,颇为别致的剃头摊子,还有做煤球的车间等,下面我们就和作者一起来有后街吧!

写街道景象的散文:后街的倒影

秋日的早晨,窗帘上已经有了几缕斜斜的阳光,亮亮的,闪花了朦胧的眼;喇叭里单调的叫卖声由远而近,硬是从窗外挤进了床头,从耳朵开始,把整个人从睡梦中拉了出来。

街上热闹的叫卖声,一度是我儿时周末起床的铃声。

以前,我家弄堂口的后街是小镇的粮食市场。镇上很多人家都在这个市场上籴米吃,一来市场上的米很多,有很大的选择余地,买来的米似乎比粮管所的米好吃;二来,小镇上有很多像我这样的“黑人”户口(我们这儿对把不想跟着母亲把户口落实在农村,但又不能跟着父亲落户到城镇而出现的'户口没有落实情况的形象称呼)的人家,要靠自己家籴米,才足够吃。在我的印象里,每到周末,就有很多农户一大早就靠着人挑车载,把新碾的米运到后街上来粜。整条街上人来人往,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,热闹得很。我家买米的时候,母亲总会叫粜米的担子挑到家里来,经过一番品鉴,而后就整担整担买下来。

弄堂口的黍作店生意相当好,想吃疙瘩饼和天萝筋(大饼油条)的往往都要排队。黍作店的老板皮肤白皙,身材略微有点发福,脸上经常都是红红的。早上忙的时候,他一直就站在火炉边烤着疙瘩饼。他家的疙瘩饼在烤之前要先刷上一层饴糖,然后再撒上芝麻。凉去之后,疙瘩饼表面会有一点淡淡的粘性,吃上去有麦芽糖的甜味。有时我都故意把疙瘩饼放凉了之后再吃,就为这一点淡淡的甜。早上一阵忙过之后,他就坐在作板前面,不断摆弄作板上的面团,酥饼、油拷、豇豆糖就慢慢一样一样摆在门口的排门搭起的货架之上了。每年冬天,我家都会到他那里做上两炉酥饼,让父亲在夜里忙完之后当点心。父亲平时不喝酒,可到冬天弹棉絮时,总要就着酥饼喝点五加皮。相比老板,老板娘可就精干多了,她对我很好,我看的第一本长篇小说《林海雪原》就是她借我的。少剑波、小白鸽、杨子荣、一撮毛一度成了我和小伙伴们交流的热门话题。可惜的是,她家的藏书和我家一样,实在是少……

他们家的隔壁曾经还有过一个黍作店。里面卖些什么,我已经没有印象了。之所以记得,完全是因为一位姓童的哥哥曾经在那个店里的蒸笼上写过字。首先看到的是我母亲。她招呼我去看的声音明显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羡慕,这我能清楚地听出来。不少人站在那里看他写字,叽叽喳喳的赞扬声不绝于耳。真奇怪,那时我的心中竟没有丝毫触动。本子上写起来的字还是那样歪来歪去,母亲称之为“八脚蟢”,父亲称之为“虱几”(很小的一种虫子的方音)。还好后来读了中师,字练练好起来了,不然还真让他们嫌弃死。

弄堂口还出现过综合厂做煤球的车间,年幼的我有时会跑去看他们做煤球。那台做煤球的机器,盖了一层细细的煤灰,只有煤球出来地方的那些铁模子上闪闪发亮。有一回我实在熬不住,用手指去摸那些闪亮的铁模子,结果发现手指上一片漆黑,这让我一直感到很困惑。做煤球的人中,有一位是画画的高手。每次卸完煤,只要得空,总要在弄堂口的白色墙壁上用煤画出各种各样的画。这种画在三四天之后就会慢慢消失,那片墙成了他每周的画布。那些画,在当时我这样的小孩看来是很有趣味的,虽然有些画得不像。相信会有很多人和我一样,脑海里留存着这些画的痕迹,尽管已经不知道画的内容了。

摆在后街上的剃头摊子也颇为别致。靠着墙沿,用几竿竹子挑出一方白白的帆布,墙上挂着一面四四方方的镜子,正对镜子的是一个方方的座椅,只要把靠背放平,剃头的顾客就可以静静地躺着让师傅刮胡子。看着那一个个客人闭着眼睛,我一度怀疑那些人躺着的时候是极为舒服的。而我却只能每次都低着头让剃头师傅剃一个千年不变的小平头,心里老大不爽,老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躺着享受享受。中师毕业后,我留起长发,用上了摩斯;放肆了两三年之后,又自觉地剃了回去,还是平头留着舒服哇!这位剃头师傅收过徒弟,他的徒弟在后街的拐角处专门开了一个剃头铺,现在还在小镇上为许多人刮着脸,剃着头。看着那铺子里不变的陈设,似乎时光都放慢了匆匆的脚步。

一转两转,我又转到了永福桥上。没有风,空气却清新凉爽,宜人得很。溪水里蓝天白云、白墙黑瓦的倒影,渐渐淡去,直至黑白;就像后街上所有曾有的一切,在我的脑海里重重叠叠、参参差差的,一度非常明晰,如今却只剩下一些片段的倒影了。

真好,永福桥还在。

作者简介:

朱之辉,男,七十年代笨小孩,八十年代中师生,九三学社社员。斋号和安精舍、和菴。好读书、好书法、好写作、好诗词、好文史、好歌吹;兼喜品茗,惜同牛饮;雅遇同好,虽有千言而不累;浪得浮名,岂如枯吟可遣怀;性厌觥筹交错,皆因缘绝杜康;每夜晚独坐,兴与古会,内境日新,不亦乐乎!


【本文作者:朱之辉。(公众号:和安精舍)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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