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枕馨香野菊花抒情散文

家乡玉环岛的深秋山野中、靠海的坡坎上,金灿灿的野菊花繁复地盛开在绿茵葱茏之中,一团团,一簇簇,团团攒成球,簇簇随风披泻成瀑布,秋日里蒸腾成香熏,秋风中飘飞成香岚。

一枕馨香野菊花抒情散文

曾记得8年前的那个秋天,一家人为了生存而奔向城市。坐着汽车走过乡道,眼前的野菊花坡是那样杂乱、纷扰,一如离乡别土时的心情,明艳里带一点秋愁。我是个浅薄的人,凡事喜欢简单、一目了然,对城市充满了向往,对郁金香、玫瑰花充满了渴望,总觉得自己有如野菊花那样一生卑微,身处菊花一族的野生行列,不曾得到过陶渊明、李清照这些文化名人的关注,永远难以走进都市。

都市的8年生存打拼,终于让自己明白,最需要看得起自己、鼓励自己的人,还是自己,还是家乡的亲朋好友;让自己离不开的,还是家乡的.故土与乡情。因此,清秋踏上归途,投入家乡的怀抱,最先进入视线的,还是家乡那盛开野菊花的绿坡,最是清芬入怀的,还是家乡充盈着野菊花香的豁达气息。

打扫好封尘已久的老屋,我把屋角的坛坛罐罐清理出来,在院墙根排做一排,到山坡上挖来带土的野菊花,种入坛罐中,用来笑对渐渐肃杀的秋风。野菊花们立在泥土粗制的坛罐里,轰轰烈烈地开放着,没有一点凋零的意思。它们一点也不妄自菲薄,像夏天里的向日葵一样散发着灼灼金黄,饱满而厚实。好似那种家道殷实的富足感觉,有一种享受大鱼大肉大碗酒的味道,不像浅浅的杯盏没法展开毫无顾忌的痛饮。

看到这些菊花,不能不令人想起乡前村边的农业生态园与名柚园,想到爬满河叉水边的螃蟹。坐在野菊花掩映的老屋里享用螃蟹,无需文皱皱地像薛宝钗那样,一边吟咏“酒未敌腥还用菊”之类的诗句,一边十指尖尖地点到为止。而是痛痛快快地吃,尽情地享用,吃多少都可以,那是亲朋好友们特意上门招待的。

最开心的还是当年的小姐妹们,如今不少是做了婆婆岳母,或者即将做婆婆岳母的,她们最懂得孝道,最有孝心。村里表示孝道的礼品最传统的是野菊花枕,一年一度的采野菊花晒干做枕头,是村里妇女们必备的女红手艺之

一。

是的,枕着野菊花枕睡觉可以时时闻到清香,那清香可以清热去毒,明目清心。村里的风俗是在为老人做60大寿时,当年送上一只野菊花枕孝敬老人。因为村里一位活过百岁的老寿星说过,他是从60岁开始睡野菊花枕头的,一睡就是40年。老人到了100岁,居然耳朵不聋,眼睛不花,做梦也舒服。村里人都觉得野菊花枕很神奇,此后也就成了承载孝道的寿礼。

小巧玲珑的野菊花在秋风的吹拂下,摇曳起伏,不管是含苞的,半开的,还是绽放的,一朵、二朵、三朵……一朵朵野菊花开得充满了自信,努力地奉献着自己,点缀着秋日的家乡山河,美化着人们的生活。走在一旁的姐妹告诉我,张爱玲在《金锁记》中曾写过一种菊花枕,说是管家婆子都用菊花枕的,窸窸窣窣的,有一种辛辣的香。她说那肯定是一种野菊花枕,只有野菊花有着特别浓烈的香味。现在的都市女人都很崇拜张爱玲,或许这也是时尚小资们特别喜欢野菊花枕头的原因吧。